---花语：无悔，无法忘却。---

“你就招了吧，说出来对大家都好。”穿警服的女人皱眉坐在审讯室冰冷的玻璃外，盯着对面的人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十五六岁的姑娘，很瘦，颧骨高高凸起来，眼睛小又细长。像猴，像鼠，就是不像人。白净宽大的校服外套上，从袖口到校徽再到领口，此时淋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。

姑娘把头低下来，手摆在桌边不知在捣鼓着什么，女人见她没有反应便问：“同学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？”但后者始终没有回话，她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情，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。

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打破了沉默，入目是一双擦得光亮的皮鞋，再然后是没扣好的皮带和凌乱的制服衬衣，男子边抬手擦额头的汗边站定喊了一声：“师姐。”

“桔梗同学，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告诉我，你杀害林千千的原因。”撂下这句话后，女人就和师弟一起出了审讯室。

随着那间屋子的门缓缓合上，她不禁呼出一口气，又回头看向单面玻璃后安静坐在那的桔梗。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，饶是经验丰富如她，见过再多的场面，也没有一个比与桔梗的初见来得更加荒诞的。

她还记得那个瘦小的姑娘握着把美工刀坐在第一排的一张桌子上，脚边是被她捅了十几刀的同学林千千，她像条上岸的鱼一般抽搐着，身上地上都是血，而桔梗就这么看着她发呆。没有人敢靠近她们，有逃到教室外的、有瘫在最后一排尖叫哭泣的、也有聚在第三排呆立的，一时间哭声骂声叫声不断。同事们扒开看热闹的学生，一人带走桔梗，两人抬起林千千，在喧闹中离开了学校。

奇怪的是，桔梗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，相反她看到警察来之后第一时间说的是：“等一下。”尔后将刀片推回去锁好，递给押送她的同事。审问的时候也非常直白地承认了人是她杀的，全程没有一丝懊悔或者恐慌的情绪，平静得吓人。

“扣子扣好和我去会议室，”她脚步不停，见男人边走边扣着扣子又问：“桔梗和林千千的档案路上看了没？”

“陈梵...不是，师姐啊，我这吃酒席吃一半跑过来的，你就别为难我了...”他抢先一步推开门让她先进去，不料吃了对方一记眼刀。

一位陌生面孔的女警端了杯茶到陈梵面前，被男人叫住道：“陈姐不能喝茶，换咖啡去。”女孩涨红了一张脸小声道歉，刚准备出去就听陈梵开口：“得了吧宋平，我自个手没断。”说罢她拦住女警，又自己接了两杯白水，对她说：“小李，我记得你是在物证科对吧？”

见小李点头，她便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后又说：“你看起来蛮闲嘛，有功夫给前辈端茶倒水，还不如看看现场勘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呢。”这话一出口，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过来了，小李赶忙道：“是！我现在就去！”

等人走出去了，陈梵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师弟：“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，我不来职场那一套，人民公仆最该想的是为人民服务，而不是让别人为自己服务。”说罢她又端起另一杯水喝下，道：“要喝水自己倒，单位不是你家，没佣人帮忙，看档案。”

宋平挠挠头，最终还是没有去倒水，档案看完他瞧了眼现场照片，又是皱眉又是托下巴：“理解不了，林千千人优秀长得也漂亮，桔梗是靠补助金过活的孩子，这俩人....怎么结的仇啊？”照片拿起又放下，档案翻开又合上，他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“不无可能的，你那会不也因为家里有钱又受女生欢迎，被刺头看不惯堵校外打了一顿吗？”

“那都高中的事了，再说了，那会师姐你不来帮我了嘛。”宋平傻乐了会，见陈梵没接他话在看表，他又说：“要我看，干脆明天去学校问问清楚，师姐你比较细心，学生那边交给你咯。”

陈梵点点头：“该去接着审桔梗了。”

桔梗始终对杀人缘由守口如瓶，问她就不说话，手上的动作没停过，所有人都好奇她在干什么，直到眼力好的同事喊了声：“她流血啦！”陈梵这才凑近一看，小姑娘年纪不大，手倒是粗糙，此刻十个指头都流血了，一看左手食指大拇指捏在一起，中间分明夹着一小块皮肤！抽了些纸巾把流血的口子堵上后，陈梵对外头说要酒精棉和创口贴。

“她在拔倒刺，流血了。”她如此陈述，却看桔梗听了这话憋出两坨高原红，倒是显出两分少年的鲜活来。

所有人默认是这位老前辈来处理杀人凶手微不足道的小伤，桔梗小而肿的双眼先是瞥向玻璃，然后看着对面的女人帮自己包扎，全程没有一句对话，警察专心处理犯人的伤口，犯人专心盯着她的动作。

在处理好伤口后，桔梗望着那一个个整齐贴好的创口贴出神，陈梵带着医药箱往门外走时，听到她低低地喊了句：“警官。”

回头，对方难得笑了下，法令纹被颧骨挤得很高，抬头纹也出来了些，伴上她那一口的黄牙，门外的一位警察被吓了一跳：“靠，还不如不笑呢。”陈梵却没有任何反应，她走到桌子前，蹲下来和桔梗平视，问：“你想告诉我什么呢？”

“去学校....”大概因为太久没说话，桔梗的声音很哑，也很轻。

“嗯？”

“我杀人的原因，去学校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
“那是自然，我们会询问你的老师和同学...”

“警官，不要相信耳朵听的....”桔梗打断她，两根食指抵在眼皮上，举起的手将整张脸遮住，只从缝隙中看到一双黑眼珠：“要相信眼睛看的。”

这是桔梗被押送入警局后讲过最长的一句话，没人能听懂她的意思，包括陈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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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景：

同步下近一个月的旧稿，《花语》系列目前写到第四朵花，四位女性遇到的不同视角的苦难，当然她们是不完美的。

希望作为读者的你喜欢不完美的她们和不完美的我的思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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